一个人要广开言路，就不能随便动用“带节奏”这个口袋罪名，要严格的控制它的适用范围。

移民出去是合法行为，是人的自由。

从海外访问中文网络并发表言论，这也是合法行为，是人的自由。

发表的言论不符合你的立场甚至利益，这虽然令你不快，但这仍然是合法行为，仍然是人的自由。

这仍然有宽容的必要——因为没有对立的意见，你可能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以至于自言自语的走入深渊。

你把这口子收的太紧、罪名举得太高，你身边就会空无一人。你将很难确认你的正确到底是因为你正确还是仅仅是因为无人敢于反对。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不错，广开言路一定会导致一些造谣、煽动的行为趁虚而入，但是这并不能用“关闭言路”去解决——这是经典的因噎废食。

它只能靠头脑清醒的人不断的胜出、不断的发迹、靠上当受骗的人不断的损失、不断的吃亏，去逐渐磨练出一个充满警觉、拥有精湛的怀疑的技术的群体意识来解决。

其关键在于怀疑的技术与艺术。

这种技能极其类似于论文答辩委员会所要掌握的专业能力。

学会把一切论述都当成到你面前答辩的论文，学会问出刁钻而有效的尖锐问题，积累寻找漏洞和矛盾的经验和直觉，习得对脆弱论证的本能直觉。

练出这个功夫，然后把这个功夫传给你的子女、学生，以及一切有这个渴望去学习的人。

你不需要追求所有人都学会这些东西来拯救整个社会，你只需要带出一群人来依靠这个能力获得显著的成功。

然后你会看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不要把力气花在谴责造谣的人上，而要花在示范和讲述识破谣言、管理信源的技巧上——前者是在尝试制造无菌病房，后者则是在增强体质。

客观上只有后一条路可以走通，前一个措施只能用于为后者争取时间和机会，只应最保守的使用。

现在用在暴力反击造谣煽动的力气太多，而用在示范、教授怀疑的技术的力气太少了。

我们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去针对错误答案、给出正确答案，去近乎徒劳的“打击提供错误的坏人”，甚至不惜把因为能力不足而无法提供正确答案的人一律视为有意作恶的坏人一并扫除。

应该省下这些这些精力，去教授人们在并不知道正确答案的前提下，如何“空手入白刃”的提出难以对付的怀疑。

这方面的投入太少了，这是个战略错误。

是普及怀疑的技术——而不是“辟谣”、“显示IP”、“以革命的暴力反击反革命的暴力”——能真正解决问题。

不要寄希望于为一个弱不经风的幼稚民族准备一个无菌病房了此残生，而要让它老练善疑，成为骗子们不愿花费巨额成本来承担的“投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