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前提，这还用说。

认为一万年前的原始人已经开始在部落里投票表决，并不能说明那时候人类已经“有了民主的素质”。

因为民主的素质不是“能支持完成投票行为“的素质，而是“能通过民主这一形式有效的让正确的选择成为共识”的素质。

这就像骑自行车的素质，不是“坐在座位上手扶龙头蹬脚踏板”的素质，而是“坐在座位上手扶龙头蹬脚踏板而不被摔断腿还能活着骑回家”的素质。所谓正确的选择，是指能引向繁荣和安全的选择，被验证了的确增强了可持续性的选择。而这种素质，人类至今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因为谁知道过往的成功到底是不是运气呢？有谁能肯定现在的这一决定，不是一场谁也预料不到的大溃败的伏笔呢？

而且，几万年前的原始人需要表决的事情，远远的不如现在需要表决的事情这样难以理解和影响复杂。现在的民主体制所需要应对的问题，即使直接交给最精英的团队直接毫无掣肘的处理也未必能很好的对付，何况还会从这个系统里不可避免的掺入无数的不知所谓、荒腔走板、基于无知和冲动的掣肘呢？

得过且过，将错就错罢了。

“人类从某一时刻用某种形式走向永久和平、永续繁荣、再也没有重大的冲突和大的失败”这个事情，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生。用“普选制度”来达成这个愿景，甚至恐怕更不可能。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还没做到过“骑上自行车蹬了一圈都没摔断腿”这件事。全是蹬个不到三百年就要摔个嘴啃泥——不论用哪种姿势——这还是每个时代的最强选手的水平。差的那些蹬一脚就摔了，还没坐稳座位就摔了，甚至只是梦见自己在骑自行车，还没睁开眼就从床上滚下去摔了。

简单来说，人类还没有“民主成功”过的先例，目前有的，只是“本轮尚未失败”的一个东西。一次都没骑得不摔过，这说明我们真的有骑车的素质吗？

实际上，人类并不是靠民主幸存的。客观上，民主只是一种让人难以抱怨的“合谋犯错误”的形式，而几乎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形式。

人类是靠向弱者持续转嫁灾难和自愿牺牲的人们捐献生命幸存的，“民主”，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其实不过是一种化了妆的、“文明的”十一抽杀令。这才是人类历史发展的真实画面。

人类真正最需要关心的问题，并不是民主本身的发展，而是自愿的牺牲者不够多。因为后者才是任何制度得以勉强运行的原因，而不是所谓“民主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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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很多小朋友会觉得我这否定了民主的价值和前途。因为我通过“绝对化民主的定义否定了民主”。

因为太希望自己所相信的民主是一种成功的东西或者可以成功的东西，而不惜降低标准，使得它看起来似乎“屡屡成功”，顺带以这种“把及格分降低”的成功来证明人类“有民主的素质”——这么说吧，如果你非要如此不可，你将来极大概率会对民主绝望而转化为一个专制主义者——如果不是必然的话。

民主并不是一种高效的优秀的、可持续的模式，它只是并无其它可替代方案的不得已而而为之。人类没有足够的素质、它本身不可持续，并不是“抛弃它”的充分条件——因为人类做不到不采用任何民主形式的自我组织。那些被人冠以“专制”之名，加以无穷恶意想象去歪曲的其他社会体制，其实本身不过是一些不同形式的民主制度罢了。

人类根本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非民主体制”——哪怕是奴隶制，在根本意义上也一样要遵从大多数人的主要意愿——只不过对何为主要意愿的判断，只能靠自己的zz直觉去下赌注罢了。赌赢了你继续统治，赌输了，就凭你那点人，真以为自封为超人就真的刀枪不入吗？

人类实际上别无选择。人类并不是“选择了”民主制度，而是人类根本别无选择，所以只能在素质欠缺的条件下，一次又一次的从不同的角度去试。这道理就像人类也没有永生的素质，但是也没见人类就此放弃无限延长自己的寿命；人类没有客观中立的素质，也没见人类放弃科学研究和司法审判。

然后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那些真正被成年人锲而不舍、持之以恒从事的事情，绝大多数都不是因为有多大的成功几率，或者ta们自己有多大的做这些事的素质，而是因为别无选择。

那些非要看见成功希望的确证、一定要相信“成功的可能”与“成功的价值”才能不被放弃的事情，如如果没能及时的被发现是别无选择的，必然会在足够久、受到足够多挫折后被放弃。

早点灭了虚妄的幻想，早点让你们幻灭，这是帮你们的忙。因为丢掉了这种幻想，你剩下的才是信念——否则不过是幻觉造成的贪婪而已。靠着这种贪婪来“追求”，饿两顿、挨两下，何止会抛弃，还会仇恨。

自己想想清楚。

正确的专制和民主，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