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键政,如何看待键政?

键政作为一种实践,与真正的通过网络平台进行的严肃的政治实践之间有何分别?

分别在于严肃的政治实践总是在谈论行动纲领和战术指南,它会对实际行动产生确切的影响。

键政则自己主动的避免这种影响,以免在慕虚名时误处了实祸。

真正的政治首先必须是严肃的。哪怕是以讽刺为形式的战斗,也必须deadly serious,它是必须付诸行动也能让别人敢于依赖你的行动去行动的。

键盘政治在干什么呢?它极尽一切可能确保自己绝对能被准确的识别为仅仅只是一个游戏。

它当然有足够的借口——“别人不让我行动呀,谁敢乱行动”。

但这里存在一个巧妙的诡计——ta们能有这个借口的根源,本身就是出自ta们自己有意无意的安排——ta们会故意选择被禁止的题材。

真正的政治参与者,会自觉的避开无法行动的灰色地带,先去在被允许和被鼓励的地带付诸实践——不让我擅论敏感话题,那么我可以致力不敏感的话题。假冒伪劣、可以关注消费者体验、可以关注建筑质量、可以关注科普、可以关注学校霸凌……你想要对世界有所贡献,可以真正投入努力的题材何止千万,为什么要如此固执的仅仅关心那些有绝对充分借口不行动的领域?

难道真正的改变,不比仅仅只有改变感重要吗?改变本身才有可能属于全民,改变感只可能专属你自己。

这真的是因为这些领域“最核心”、“最重要”吗?

还是是为了在被问到“你为什么不付诸行动”的时候可以从容拿出完美借口?

键政作为一种讨论,和严肃的网络政治讨论的分别在于键政总是关注预测和八卦,而严肃的网络政治讨论关注政治伦理和政治理论。

前者是赛马经和花边小报的杂合体,而后者则是超越一时一地的的“什么是对的,为什么是对的”的原则。

探讨最大普适的原则,总有避开具体敏感事件的充分空间。可以帮助ta人形成自己更成熟的观点,有助于增加社会的成熟性,进而有效的增加宠辱不惊的稳健性。

而赛马经和花边小报则更会刺激人的投机心理和猎奇心理,造成人心的躁动和情绪的不稳定。这些情绪过山车虽然可以廉价的刺激内啡肽,但却绝非社会之福。真正抱着善意去实践公民政治权利的人,第一条基本伦理,就是“我死后绝不能洪水滔天”。

你不关心这一点,就是根本不关心ta人的福祉,一切的参与都不过是枉然,一切的“公共性”都不过是获取虚荣和欣快感的伪装而已。

这没有资格挂上“政”字,用键盘也不行。

如果你不知道区分自己是哪种情况,那么有几条现实的守则你可以直接守好——

1)坚持使用规范的词汇,避免使用“键政黑话”。一定要用,你要确保那是一种必要的引用。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把握通过控制语境保证引用性质,那么你干脆加上引号。

你守住这一条,你的整个表达就会大幅的与“键政腔”拉开距离。

你也会因为这种ta们不会喜欢的风格,与这种伪实践拉开圈层距离。

2)就事论事,不评论具体人。

键政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私人恩怨的实践形式。它们更关心的不是具体的论述本身对不对,而更关心谁丢了面子、谁得了彩头。

永远只谈xx观点有何正误,不要提及任何人的名字。

作者是谁,毫无意义。

3)关注事实,不要关注听众的好恶。

一件事情该说,说了会“掉粉”,那么“掉粉“不该有一毫克的分量。

你有一丝一毫这种顾虑,那么你不如不要卷入这虚荣场。

要始终最关心关注你的人所没看见或者因为看错而反对的东西,要始终坚持去讲逆耳忠言。

言之有物,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获取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虚荣。这真是世间最无聊最可悲的蠢行。

几乎可以这么说——

一个人从来只说没有任何掉粉的风险的话,这是可耻的行为。


键政有个悖论,一旦出名了就很容易被封号。

想要议政,伦理立场要站稳——议政者不要干政。一旦干政——哪怕是无意识、甚至出于帮忙的动机干政——那就没有悬念,一定会被禁止了。中国从古至今一直是一个治理压力极大、社会发展高度不平衡的国家,这决定了一切政策权威在实践上都必须要集中在程序之内、体制之内。一旦这个绝对秩序在任何意义上松动,给了人任何“可以不必经过体制,靠某种非正式的手段操纵政治博弈的结果”的念头,对中国的整体威胁甚至超过核武器。

对这一点,几千年来中国的执政者们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侥幸。

因为这的确是一个客观事实。

议政只有在主动尊重这根本原则的基础上,才有可能成为一件好事。

你想要通过网络舆论引起对一件冤假错案的注意,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从“引起注意”、“促进良好解决”到“施加压力、迫使就范”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差别。一旦你从山顶上滚下雪球,局势会不会如你所愿的那样当止则止,任何真正有经验的人都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

这根禁忌的红线很不好分辨,但不管你善不善于分辨,起码要心里有这根线存在,要明白它是没可能为了迁就你而弯折的。

如果把握不住这根红线,或者接受不了这个客观的风险,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涉足这方面为好。

这客观风险的存在使得议政必须被视为高度复杂的、有客观风险的行为。

这不是要你闭嘴不说话,不是要剥夺你什么权利,而是你要意识到行使这权利的相关作为是一种带电作业,你必须承担起带电作业的相关责任,拿出对待带电作业的谨慎和敬畏来。

你有权去做这带电作业,这没有改变“这操作是带电作业”的性质。这就好像你有权去游泳,但是这没有改变游泳可能淹死人的危险性。

去做这件事是很重要的,它毫无疑问是增进所有人的福利的重要手段,甚至本身就是ZF信用的根本来源之一。

只有那些真诚的、主动接受这触电风险是合理的客观存在、甘愿接受被误解、被误伤的现实风险,也要为这个国家谋求更好的可能的人,才能真正的良性的让这个机制运转起来。

这其实是一种严肃的祭献,与为了民族危亡、不计个人安危荣辱的那些千千万万的无名志士同工。

什么叫“接受”——就像外科医生知道去非洲治病可能自己会感染,还是决定要去。果然感染了,在最深处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不埋怨。

这件事要做,就只有这样做。

这其实回到了最初的主题——你必须是严肃的。

严肃不可笑、不古板、不“原始”。

恰恰相反,严肃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不严肃以及根本没有严肃的能力的人常以为“不严肃”很酷。

其实那种“酷”可悲得很,还不及一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