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在哲学的学习中无法克制的使用自身粗浅的哲学理论系统理解来解构日常生活的冲动?
学以致用是理所当然的好事,甚至是人自己都阻止不了的自然反应。
而因为学得浅,学以致用会出问题,这是不可避免的——坦白说,就算学得深,学了几十年,学到了博士毕业,“错误适用”也一样是不可避免的。
谁有所谓“学得对”呢?
现在的问题是,左右都是错,精准的度你掌握不住,你要怎么办?
这要害其实说起来非常简单——当你肯定会犯错的时候,选择犯一类特定的错,而不要去犯另一类错。
去犯正确的错误。
这是指什么?
第一,刀口向内。
如果你已知自己的刀会偏,刀口向外偏,割到的就是别人,刀口向内,割到的是自己。
你自己本来就有责任为你自己的判断错误负责和承担后果,所以你虽然错了,但却是一个于人无咎的错误。
第二,注意权柄。
比如你是个医生,你的职责就是在病人身上动刀,你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你当然会偏,但来找你看病的病人,是清楚明白自己必须冒这个险的——综合成本、效果、风险,赌你的判断力好过缩在家里等恶化,好过花大价钱买名医一个漫不经心,好过气若游丝的包车跨省在路上赌命大,好过哀号流血等天亮别的医生上班。你手里有授权,那么你尽力而为,你仍然会犯错,但是这是天意的一部分了。
你自己的公司,你可以根据你的哲学理解定规矩、定计划。你是打工的,你要老实去配合上司的决定。确保你做的事情是你有权做的,那么你犯的错误就是你有权犯的错误。
既然是有权犯的错误,也就不成其为错误的错误。
当然,错误还是要纠正的,你有权犯,不代表明知道错了也无动于衷。
第三,注意从权的必要性。
什么叫从权的必要性?就是常规的请求授权渠道不通、情势所逼你必须有所行动,没法请示、没法商量、就落你脑袋上了,有权没权都是你了,知道不知道、懂不懂,都是你了,就算你搞错、也总好过没有人做任何干预了。
你可以从权,这时候你有从权处置的必要性。
但是这么说吧——不要因为你是从权,就认为你可以不受审判和质疑。
是的,你不应急,可能死一千人,你应急了、你不是神仙,还是死了十个人。
当这十个人的亲人骂你的时候,不要用“我没办法”主张无罪。
法庭会判你无罪——准确的说,是会免了你的罪——但是你自己不要主张你是无罪的。
是的,这是个非常操蛋的事,但只有你是这个谦卑的态度,才能真正的在这个世界的潜在规则里被实在的宽恕。
否则你这个“我不服”就会陡然提升你失误的罪恶性。
这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而是凡支持你这个“不服”的社会,都会直接陷入无穷尽的自称“不得不从权”的王八蛋胡作非为而造成的绝境。
这类社会自己都崩溃了。你所在的这个既然没崩溃,你想明白没有?拿脑袋试它到底是什么观点明智吗?
某种意义上,这是上帝亲手下的附加条件,你抱怨人类对从权者不公是没有意义的。
第四,注意谦抑性,也就是充分考虑你判断的后果的可逆性、可补偿性、规模可控性。
当你不能不冒险下结论,注意尽可能去选那些结果可逆的(比如把一团面捏成了圆的),而不是不可逆的(比如把人家镜子敲了);可以有得补偿的(比如只是造成了一些有违约赔偿约定的现金损失),而不是无可补偿的(例如把人家爷爷的骨灰搞没了);规模可控的(例如私下沟通),而不是规模不可控的(例如十字街头大广播)。
你自己心知肚明自己做出的判断总是有偏差的,你怎么可以不主动的去管控自己行为后果的规模?
这里只列出了四条,其实具体条目还可以列很多。
它总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宁可错误的仁爱,宁可过于宽容,宁可对自己不公,也不要错误的迫害、过度苛刻、对别人不公。
一字记之,曰“仁”。
你当然会错、一定会错、而且永远会错。
往左错,你就错对了,
往右错,你就错错了。
错得对,就是人类能做到的正确的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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