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做他认为的最好的选择,人岂不是不自由了吗?

这问题其实问得非常深刻。

这问题的要害在于,人类不是在追求“时时刻刻处在最少束缚的存在状态”,而是在追求“在每一刻都拥有未来最大可能的自由余地”。——这才是人类追求自由的本质。

因为既成事实的一切,都已经作为永久的历史,再无自由可谈论了。眼下所处的这一刻,往往犹如巨轮航行,极大的受限于刚刚成为历史的上一刻。所谓的“此刻的自由”,无论你把舵轮如何猛烈的打到满舵,它在事实上也仅仅能有一点常常令你沮丧至极的、近乎不可察觉的偏移罢了。

一切足以令你欣慰的所谓自由,在本质上必然的是一个时期以外的“可能性期望”。于是这事对你的抉择就分外简单了——其实当下、此刻以及近在眉睫的近未来的这点其实成色微茫的所谓自由,只是你“将本求利”的本钱。

你会毫不犹豫的将它按照“期望最优”的可靠解的指引方向,全数压在赌桌上,如同受到数学公式的统治一样。因为你要的不是这一刻的鸡肋般的、还是在迅速贬值的“自由”,你要的是未来的那个“最大可能期望”——那个“自由的可能性总集”。

你现在牺牲掉的这个如果没有影响到你未来的那个总期望的话,你实际上没有因为现在的“接受统治“而“失去自由”。

这问题的微妙性在于——人生难道不是由一个个的“现在”组成的吗?如果我把所有的现在都交给了最优解统治,来换那个永远离我三个月的“未来的自由”,我岂不是有慕虚名而处实祸之患?

不。你错了。因为你有用哪个公式来计算最优解的选择权——是用求职的公式,还是用投资的公式、还是用被追捕逃亡的公式?这些公式的最优解是不一样的。你的自由具体的体现在“每一步时你有多少种公式可以挑选”——这就是你所有过去兑掉的自由给你购得的那个“可能性总期望”,它在此刻正在供你享用。

举个例子,如果你在几年前选了“贪污最大化公式”,此刻被捕的你的桌子上就可能只剩“刑期最小化”公式可选了,什么投资回报最大化、什么职级最大化、什么性伴侣最性感化,都没得选了。

你的确是要受这些公式统治,但你可以选谁来统治你,并通过这个,使得未来你的候选名单尽可能长。

你的自由本来就是这样运转的,这并无矛盾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