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科要想不被鄙视,应该重点做些什么?

“民间科学家”恐怕是中国特有的特殊概念。

这种概念之所以会出现,这话声因为中国的科学研究自从清末、民国、共和国初创开始直到现在,都主要呈现出一种官办、国立的体制内垄断生态。

学术研究基本上不是在大学就是在科研院所、央企国企、事业单位。

只有极少数在大型民企——往往也少不了国有成分、体制血统。

因此导致了一种恶习,认为“体制外无学术”。

这种情结一走出国门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耶鲁、哈佛、普林斯顿都是私立大学。

拉瓦锡、法拉第、孟德尔——甚至算上达尔文,这都是现代科学学科的开创者,你回去翻翻看他们的生平,按中国的算法,都属于不折不扣的“民间科学家”。

在科学面前,“体制内”根本没有任何提起的必要。

写《昆虫记》的法布尔,一度当过铁路工人,柠檬小贩。

那又怎样?谁到后来不承认他的成就?晚年还差点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科学从诞生的第一天起,本身就是很“民”的东西,“体制内科学”反而才是后来诞生的新鲜品种。

不可否认,“体制内学术”因为时代原因有它压倒性的必要性——在“民”普遍财力不足甚至温饱都成问题,文化教育水平普遍只在“脱盲率”上挣扎的年代,无疑民间科学会极为弱势,乏善可陈。

大部分民间科学研究都会和职业实践有关,而在一个国家还在追赶先进水平、做别人做过的作业的阶段,这个区间当然也罕有建树。

但是,不要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甚至“天行有常”的。

欠缺学术能力的一种典型表现,就是将有历史性的暂时现象误认为是超越性的规律。

凡嘲讽“民科”的人,一开始就犯了这种ABC级的错误——这本身就是一个欠缺科学素养才会有的嘲讽,which is another poetic irony。

其实,中国民间科学研究正处在一个即将到来的春天的前夜,腊八粥已经喝过了,已经开始捣年糕要过除夕了。

第一是中国已经客观上拥有了一批足够富有的中产阶级专业人士。ta们的子女受到的教育和熏陶与50-80后这批人所受的技工教育有很大的差异,大幅的偏向于研究和探索。美学教育也大踏步的赶上了。

第二是中国的产业部门已经从追赶模仿逐渐逼近了要与第一梯队争先。不管是弯道超车、换道超车或者干脆是直道超车,只要领先就要进入无人之境。

十四亿人要“不被掐脖子的”、无短板的全面领先或不落后,那绝非仅靠“体制内科学家”就能解决的需求。

无论是私企还是个人,都会看到越来越强的需求。大笔的资金等着买“领先彩票”。

唯一的障碍,反而正是这种“我没进科班/体制所以我与科学无缘”的自我阉割。

不要理会这类沉浸在恐惧中的庸人,ta们根本无足轻重。

搞科学研究乃至搞学术,你可以直接无视“民间”两个字。

什么民间不民间?

世界上只有一种科学研究者,就是讲科学的科学研究者。

这种人,眼里只看到数据和表达式,只看到逻辑和图表,看不见“工作单位”、性别、种族、国籍和宗教信仰。

ta们既不以民科自居,也不享受任何“民科的福利”。

这类人对该做的论证、实验,不会因为自己不在体制内而打一分折扣——因为这不是民科不民科的问题,而是科学不科学、学术不学术的问题。

这类人不会把其他科学研究者看作敌人,无端要搞第二套术语体系来抬高理解和沟通成本。

坦率讲,人没有学术方面的兴趣是非常可惜的。这还不是“创造科学史”、“造福人类”的事,而是拥有学术兴趣,对人的心理健康是一个极大的帮助。

有学术爱好、研究兴趣的人,是一个在最基本层面上能体会思想的、精神的乐趣于是能在很大程度上对功利心免疫的人。

这是一个极大的稳定器、避风港,因为这种纯学术的好奇、理性的洞察,是一种充满神性的作为,有着其他一切行为所难以企及的神性享乐。

而且它还是绝对健康、绝对积极、绝对正面的。

简单来说,这是生而为人的一项专属的福利,任何人放弃它——或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自认为与它无缘——都是一种极为可惜的重大损失。

就纯为快乐,你难道不好奇吗?

你是个人,不是一个别的什么动物。

不要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