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人类学与民族是“想象的共同体”是否冲突?
“中华民族”根本就不是一个血统身份,而是一个文化认同身份。
用民族视角来划分人群,坚决按照民族来编定历史、来考察历史变迁,这是欧洲近代的学术观点,是围绕着殖民文化而构建起来的思想武器。
这个观点比起以伦理准则来划分人群(华夷之辨)的东方社会学体系、按照宗教信仰来划分人群的亚细亚/中世纪欧洲社会学体系,按照城邦来划分的希腊/罗马社会学体系,按照种族来分的纳粹社会学体系,按照阶级来划分的马克思主义社会学体系来相比,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合理性。
甚至有额外的不合理性。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它本能的痛恨混血儿,发誓要把混血儿全自动的向下拉平,甚至视为连“劣等民族”都不如的等外品。
因为“混血儿”是“民族史观”一个绕不过、说不通、吞不下的逻辑困难。
它是一个和稀泥的、半吊子的、靠着在文化上抹杀混血儿的合法性和异族通婚的合理性来维持,甚至除了煽动分裂之外都没有什么实际指导意义的伪学术。
它最大的意义,是让殖民者告诉被殖民者“张三,你跟李四王五赵六不是一起的”,好去分裂它们之间的关系,去撺掇它们习于这些被塑造出来的异己性的下意识设定。
好方便他们去引诱、挑拨、分化,去避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民族差异”这个概念,自打诞生和被鼓吹的第一秒钟开始,就是为了制造歧视链和猜疑链,为了制造仇恨和混乱。越分裂越好,越混乱越好。
找到一切可以利用来区分人群记号来提醒人们“你们彼此有重大差别”是它的诉求,是它的本能的价值追求。
它怎么可能不含混和模糊?
结果搞了几百年,人们才突然“如梦方醒”的似乎看到了一两个“特例”,去惊呼“犹太民族”是虚构的,“大和民族”是虚构的,“大韩民族”是虚构的,似乎是一种“学术大发现”。
真的是让人不能不兴一浩叹。
别折腾了,所有“民族”,追根到底都是虚构的。你根本用不着什么“分子生物学证据”或者什么语言学证据、风俗学证据去“证明”这一点。
这个概念一开始就是伪概念,一个意识形态陷阱、一个有意无意的学术阴谋。
是一种借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类劣根性而设计的、完全为殖民掠夺、为以小博大而在情急之下顺嘴胡扯出来,因惊喜的发现极其好用而被投入重金持续维护的罪恶。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种族、也没有民族这两种东西存在。
去在意识形态领域开动宣传机器去对人强调你们、我们、ta们的“巨大差异”,把一切尝试弭平和非议题化这些差异的举动视为一种“迫害”和攻击——就如美国在新疆、西藏、香港议题上对中国人所做的那样——“我吃亏了”、“ta们占便宜了”这样的猜疑就会永远存在。
只要“异族”概念不可动摇,“团结”、“和平”就永远只能依赖“恐怖平衡”和“力量均势”,只不过是“暂时没把握消灭”的虚与委蛇和敷衍应付。
殖民主义者们对香港兴起的“hongkonger”旗帜是何等的手舞足蹈?
ta们是多么害怕中国人彼此再不能分出彼此?
如果一个中国人因为可以自由迁徙、可以很少阻碍的跨方言、跨地区、跨“民族”、跨“信仰”的通婚,彼此都难以分辨谁是回族、谁是广东人,谁是山东人,ta们还怎么讲那些“打压地方文化”“灭绝少数民族”“迫害其他信仰”的故事呢?
ta们酷爱“多元”、强烈的抬高“文化身份”,哪里是为了什么“平等”和“多样化”,恰恰是为了制造最大的不平等——令弱势的绝大多数充满分别心和相互疑忌、仇恨,永远无法克服彼此之间的巨大猜忌而团结起来,对同样人数稀少但却占据着巨大的先发优势的ta们形成任何严肃的挑战。
坦白说,西方的新殖民主义正在通过一种看起来似乎与殖民没有任何关系的、看似恰好相反的方式进行全新的实践——以“保护多样化”“保护少数民族”的旗号,在事实上将一切融合、和解、统一、甚至是现代化的努力全部“反人类“化了。
如果有一个总统要推进内部两大部族的身份淡化,ta几乎必定要被定性为“文化灭绝”。
如果有一位部长决定要开发矿藏,迁移一个部落,ta几乎必定要被定性为“消灭独特生活方式”。
如果有一委员会要强行推行统一官方语言,这个不得了,是要“抹杀少数民族的文化身份”。
ta们在事实上将这种理念武器化了。表面上看起来是忏悔当年的种族灭绝政策,事实上是要借此维持自己造成的大分裂、大对立状态不受挑战。
如果有可能,ta们只会支持诞生新的民族身份、意识形态身份,再把他国的政治生态进一步的碎片化,使得任何国家的思想上的统一、政策上的稳定都变得近乎不可能。
ta们会捂住嘴巴——啊,“统一思想”,多么可怕的罪恶啊。
ta们通过高喊“保护多样化”而制造的弱者的困难是如此的大,以至于ta们自己可以尽情的展开“人道主义援助”也不至于能根本的威胁到由ta们主导的这个格局。
于是ta们既可以尽情的展示善良和同情,又不必担心这些被展示的对象有一天可以真的不再需要ta们的善良的同情,甚至更妙——ta们也不必忧愁“善款”会短缺。
主张“多样性”“多元化”,把“同化”“民族融合”“价值观一体化”视为“种族灭绝、文化灭绝”一样的“罪恶”造成了一切发展中国家摆脱长期内乱和分裂动荡、彼此和解和合作的近乎不可逾越的障碍。但它却没有被视作一种恶,反而被视为了一种天经地义的、不容置疑、甚至不容异议的绝对正确,成了一种伟大的美德,一种“被勇敢承担的道义”。
这对人类,是一种何等样的悲剧。
你们明白美国以及它的“盟友”们为什么觉得在新疆议题上编造谎言是如此有必要,并对这样做一定会有效如此充满信心了吗?
你们明白为什么恰恰是前殖民国家们如此关心“少数民族”的永久存在了吗?
这个概念是否会退出历史舞台,取决于你对人类的命运最终香何处去如何看待。
福山高喊“人类的历史已结束”,说的不是人类的历史终结于“选票民主制”,而是在说他自信人类的历史将永远凝固在以“选票民主“为具体机制维持的永久的分裂和被发达国家统治的状态。
他只是学力不足,不清楚自己所说的东西更深的本质是什么罢了。
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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