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有哪些好处?

这个答案是从这个问题下搬过来的:

如何看待岳父持刀将女婿一家捅杀灭门?死缓判决是否合理?建议先看看那个问题下的各种答案,再看下面的话。


有一种看待人心智是否成熟的鉴定方法,就是看一个人看待社会新闻时的立场倾向性。

这不是指看这人支持或者反对什么观点,而是看ta是基于什么样的感同身受来提出这些观点。

而其中最不成熟的一种表现,就是根据自己的性别、阶级这类自认为无法改变的属性,或者基于自己绝对是无辜的天使这种美丽的幻想,来把自己代入事件的特定角色之中来感同身受。

你要悄没声地冷静看看——这人提出观点时,ta是站在谁的身份角色里义愤填膺?

心智发育越不成熟的人,越会对自己的一生有一个坚定的、固执的想象。

基于这个想象,ta会以此刻为起点、以平均寿命终点为终点,给每一刻的自己设定一个预定状态。

接着ta会拿出事件的所有角色,和这条“自我预期曲线”上的所有采样点比较,从这群采样点中选出离那整根曲线最近的一个点,然后坚定的站且只站在这个角色的立场上分析利弊,提出观点——总是最近的那一个,总是只是最近的那一个。

这种类似动物习性一样的可预测性,是人类尚未脱离由恐惧本能而不是抽象立体思维驱动行为的幼兽状态的一种表征。

在这个阶段,尽管人已经有了远胜于其他动物的思维技巧,但却在最根本的、但却是抽象的、复杂的问题上——例如敌/友、真/假、正/邪、利/害——仅仅付诸于自己的本能,像一只蜜蜂被花香俘获那样“直线飞行”。

而这种行为的最大的要害,就在于迷信——或者不如说尚未幻灭于——自己对命运的下意识预测。

按照自己想象的命运来确信自己的命运,是一种不自知的傲慢。

那潜台词是什么?不正是“我就是我的上帝,我心所想的,其事必成”吗?

别看“我必将一事无成”这个观点的内容是极端自卑的,ta持有这个观点的态度,却是极尽傲慢的。

ta们只是以为只要自己坚持的自我预言内容足够卑贱,自己就是“谦卑的”,却并不知道真正的要害根本就不在于你所持有观点的内容,而在于你持有那观点的态度。

以谦卑的态度持有最高贵的观点,人依然是谦卑的。以傲慢的态度持有最卑贱的观点,人依然是傲慢的。

我们现在离题了吗?

这和现在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这个关系的要害在于——那些明白人生不可预测,一切皆有可能发生的人,不会简单的仅仅代入剧中的任何一个单一的角色。

并不因为自己是年轻的,就不代入剧中的老人,

并不因为自己是贫穷的,就不代入剧中的富人,

并不因为自己现在只是平民,就不代入剧中的官员,

并不因为自信无辜,就不代入剧中的被告,

并不因为自己是无知的,就不代入剧中的精英,

并不因为自己是男性,就不代入剧中的女性。

因为一个稍微经历过人世沉浮、真正目睹过世事无常之人,会被赐予一种自己都不能摆脱的清醒认识——将来若此事真的降临在自己身上时,很难预料自己会是剧中的什么角色。

你现在是穷人,等这案子发生时,你一定还是吗?

你现在是员工,等这案子发生时,你一定还是吗?

你现在是年轻人,等这案子发生时,你一定还是吗?

你现在是菜鸟,等这案子发生时,你一定还是吗?

你们看到问题所在了吗?

这个句式说到“你现在是男性,等这案子发生时,你一定还是吗”时,“卡住了”。

“我是男人,我合理预计我这辈子也不会变性当女人,我代入老人、官员、老板,这我还觉得合理,要我代入女性,这也扯太远了吧?”

真的卡住了吗?

对你而言,在这个世上,有一个无论如何,ta受损就等于你受损的人吗?

有一个即使ta与别人结合,乃至于ta站到了你的对面,在你心里仍然一样一般无二,ta受损即是你受损的人吗?

如果你没有,那么——

你相信你会有吗?

那个人,会被这任何的限制卡住吗?

看到吗?

无常与爱,轻轻巧巧、不费吹灰之力的,消灭了你自外于剧中任何角色的合理性。

你知道无常,你已经跨越了一半界限。

你知道爱是一种何等强大的东西,你就跨越了另一半。

剧中的任何一个角色,都可能是你。

哪怕那个角色的性别都和你不一样。

因为你所爱的人,就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种认知,会导致人根本不需要经过心理建设、自我说服、随时警醒等等任何需要再消耗思考能量的步骤,自自然然的拥有对事件的“超视觉”。

一种全然在剧中所有角色之中、又超越在所有剧中角色之上的视觉——近于神的视觉。

什么叫做“无需任何耗能的步骤”?

那意味着ta不但会拿这种视觉来看待这类灭门惨案、惊天要闻、历史兴衰、国家大事,也拿来看种种家庭日常、学习日常、生活日常、工作日常……等等一切。

因为这种自觉是一旦建立就无法摆脱的自我认知的一部分,到达这个阶段的人就无法再真正的退回去了。哪怕是想要只代入与自己最相像的那个角色,并且强行坐在那个位置上而不自然而然的溜号到另一个角色身上,都办不到了。

每分每秒所感知到的一切都会被自然而然的纳入到这种思维方式的训练集中,这种思维算法所能达到的高度当然要远远超过那些狭隘到可悲的对手,自然而然的淬炼出后者做梦也想象不到的能力。

于是,毫不奇怪的、实实在在的使得前者确实获得了后者自认为绝不可能有的种种可能前途

而生命即可能性的总和,死亡即可能性的丧失。

你们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绝对意义上前者比后者活得更好。

而从另一方面,也因为这种“无法确定我的角色将是谁”的天然限制,很容易就会让人脱离一般的道德审判立场去看待一件事情的发展走向。这会让人对事情的发展、对各个相关人物的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对人物之间的关系推演,都有高得多的、靠谱得多的判断能力。

这对于世俗的成功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你们看明白这中间的绝妙之处了吗?

那些哭着喊着“我爱人吃好多亏,爱都是假的没好处“的人,是真爱吗?

你是不是真爱,不用到处去问人爱到底是什么标准。

如果你没有因此获得这个超视觉本能、也没有获得超视觉的能力进步,那就不是爱。

这道理朴实像一块能敲破你的头的砖头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普遍会在谈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或者当了父母之后一下突然会有一个认知能力的飞跃的原因——因为这两个事件至少打开了通向隔壁囚室的牢门。

爱的回报是什么?

是你“爱”了谁谁那谁谁给你这给你那吗?

爱的回报首先就是这个超视觉。(看清楚“首先”两个字)。

一爱就有。

爱多少,得多少。

来者不拒、绝对公平。

当即兑付、

响应如神


所以,在这问题下得出“这是男权/女权问题”的结论,要多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不要因为你是男性,你就“主张男权”,并且以为“主张男权”对你就是最合理的。

因为这在最好的状态下也只能帮你赢的社会契约的某种修改,但却是一种“超视力障碍”的症状。

不要以为作为男性,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爱与同情去支持女权一定是一种“愚蠢”,

因为即使社会契约不会做出对你有利的修改,出于爱而支持不同于自己的人也会获得超视觉。

而要害在这里——人们以为的不错,这个世界的确现实得很,但是在它现实的具体机制上人们普遍搞错了:

在这个世界面前,所谓“社会契约”不过是一张废纸,

它永远单纯的、冷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不带任何宽纵的关心你的能力。

在世界眼里,男权/女权不过是人类自己自欺欺人的把戏,和噪音几乎没有区别,

超视觉却是能力,是那种扫到就可以开门让你进去的东西。

为了前者而损毁后者、甚至仅仅是耽误后者的人,是在干什么样的蠢事,你们看懂了吗?

身为男性,为什么要支持女性权益,看懂了吗?

身为女性,为什么要支持男性权益,看懂了吗?

自己的命,自己多想想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