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绘画的当下,人类美术还有未来吗?
怎么会没有未来?当然有了。
其实很多人学错了专业,
把素描学成了复印,把美术学成了渲染,雕塑学成了翻模,设计学成了拼贴。
这不是在说学这些技术是浪费时间——这是你的必由之路,不学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在说不值得在这些技术上精益求精——这关系到艺术追求的两个面向问题,我们另案再讲;
而是说很多人学美术,满足于我掌握了一些没学过的小白们所不知道的某种巧妙的软件操作、某种修改器组合、一些特殊的node连接法,满足于熟练的掌握了某种快速高效的达成“标准效果”的“来料/来样加工”技能,不是想着去创作,而是只想着去制作。
是在说“把艺术家学成了技工”。
其实,ai技术在艺术领域内的全面应用对创作者们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那些想要讲故事但手上没画工的新蔡志忠、新几米、新宫崎骏们,终于可以摆脱“没有画手合作”和“没有预算制作”的苦恼了。
那些想要创造新“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的人,终于可以不必耗尽一生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创造之中所包含的无限的繁琐是最大的门槛。这些东西可以被削减和压缩,永远是一件好事。
只要你是一个创作者,ai对你就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这所谓的创作者包含两个方向——内容创作者和形式创作者。
内容创作者为形式赋予新的内容——典型的案例如以油画手法去画中国神话故事,以国画手法讲述科幻故事。(为什么这么多年,国画学生们还在画梅花和山水蛐蛐白菜?问问自己。)
ai并不能创造新的内容,它只能为你所指定的内容提供已经存在的某种典型形式。
它当然对内容创作者如虎添翼。
形式创作者为内容赋予新的形式——
ai只能提供已经存在的典型形式,从而只会反向的体现出形式创作者的可贵。
张旭、朱耷、莫奈、毕加索、马蒂斯这些人,真正创造的不是作品本身,而是借由作品所表达的新的形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其实是ai之父,ai本身就是他们的作品。
你也可以成为新的ai作者——这并不需要你掌握代码能力,也不需要你画得有多讨喜、多“悦目”。
但需要你观点完整、表达系统,要你矢志不渝的“超凡脱俗”。
ai是凡俗的极致。
一切平凡而通俗的,最终都会被ai接管。
超凡脱俗者在成为新的凡俗之前,只会是ai追随的对象。如果对你而言超凡脱俗是一个习惯,ai将永远追不上你。
如果你对这话感到“不切实际”“离我太远”,那么你根本就没有进入艺术这一行。
甚至更尖锐的说——你并没有进入“人”这一行。
因为几千年前,中国人就已经说过了——君子不器。
所谓人,并非有别于动物的存在,而是有别于器物的存在。
这两句话,实际上就是东西方哲学主题的最大差异所在。
东方文化——或者不如说中国文化实际上对人的自我发展划分了两个段落。
第一个段落,是“成器”。
“玉不琢,不成器”,“器量恢弘”,“器宇轩昂”。
你要有手艺、要有功夫、要有技能,你要能承担社会对你的功能性需求,至少能可靠的担当某种角色,成为整个人类柔性生产线上的一个部件。
这是一根及格线。不及格是不被接受的。
低于这根线你会受到惩罚。
整个社会的规则实际上被设计成了会悄无声息、自然而然的不断惩罚自甘不成器的人,剥夺ta们的话语权和分配资格,直至将ta们消灭。
(
这其实就是“东亚社会内卷”的根本原因——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资源匮乏”、“竞争激烈”,而是社会规则在惩罚未能有效担当社会职能的成员。
“竞争激烈”只是这种社会职能稀缺后的附加效应。
实际上将来中国即使职位不稀缺,生活福利足以让人轻松生存,中国社会一样会坚持惩罚自甘不成器的人。
因为中国不把这种对闲散的容忍称其为宽容,而是认定为放纵和溺害。
所以麻烦你直接绝了这个念头。
)
第二个段落,则是“不器”。
君子不器。
“君子”才是理想,是你本就该不懈追求的及格之后的毕生目标,是高于及格线的东西。
高于及格线,你会得到奖励。
是这种奖励在不断抵消你在其他方向三不五时受到的大大小小的惩罚,在你苦海扑腾时拽住你的领子往上拉提。
这其实就是中国社会的基本逻辑,基本组织形式。
现在ai正在以非常确切的、实在的方式帮你划定这条“及格线”,这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看清楚上面的两段论。
成器,也就是以ai为师,在某个领域做到相近的水平。
这个过程是你绕不过去、也不该绕的——你必须先及格。
不要因为ai的出现,就认为“及格不重要”了。
不器,就是不要满足于“成器”——“成器”只是你的容身之所,不是你的栖身之地。
你必须成为一个创作者,一个艺术家。这不是可选项,而是一个必修项。
客观世界已经给你下了最后通牒,容不得你再满足于“熟练”、“高效”,对它来说,那只是勉强及格。
所谓“勉强及格”,意思是鼻子刚好露出水面。
来一个浪你呛一口水。
波浪起伏,你就呛到死。
你必须寻求创造——要么为形式创造内容,要么为内容创造形式。
停止再以“我是一个普通人”自居自足,停止说“这要求太高了”。
这不是你的老师、家长的要求,可以耍耍赖、装可怜蒙混。
这是上帝的明文通牒。
但这种鞭策对你不是诅咒,而是一种祝福。
创造并都如你想象的那样神秘高贵,遥不可及。
当你习惯于创造,它将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习以为常。
到那时,你才会知道身而为人的滋味到底是什么。
在你熟练的掌握创造本身的技艺之前,这些由社会不断自动产生的惩罚所带来的恐惧、抑郁、狂躁、绝望,会一直追着你跑。
唯有惯能创造,对创造新的形式和内容习以为常,才能彻底的击退这些不知疲倦的追兵。
AI的出现,是要逼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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